农民和手工劳动者,他们感到经济窘迫,黎巴

前言

自治的黎巴嫩得到了国际的承认和保证,它的第一任统治者是一个亚美尼亚的天主教徒,君士坦丁堡的前电报局长,杜德帕夏。他的后继者也同样都是天主教徒。这是因为考虑到山地的马龙教派人数众多的缘故。杜德帕夏以贝特丁的谢哈卜宫作为他的官邸。他执政中首先遇到的大事是:马龙教派的民族主义者因为新长官不是本地人而起义反抗。

土耳其省行政长官统治下的山国黎巴嫩

运动的首领是一个勇敢、大胆、美貌,受过法国教育的易丁地方出生的青年优素福卡拉姆。当然,他切望得到高位。法令并没有涉及一个本国基督徒能否被选任官职的问题,于是杜德就把杰津地方副长官的职位许给优素福,但被他拒绝了。这个起义的首领上诉到法国和梵蒂冈,但没有得到支持。他也没有取得教士们的支持。几次流血的战斗粉碎了一切反抗,结果这个首领在放逐中渡过了他的余生。

对新秩序的反抗还从另一方面,即传统的德鲁兹封建主方面爆发出来。由于事关提高税额,这种反抗得到群众的支持。同样地,杜德渡过了这次风暴,维持了平静。他使新政体能够进行活动。下面是他谈话中的一段引语,可概括出他的统治哲学:“一个医生患病,请来一个同行医生,并对他说,“我们是三个人:你、我和疾病。你帮助我,我们将会征服疾病;不然的话,疾病就要征服我们两个人。”在黎巴嫩,我们也是三个人:你是人民,我是统治者,还有一个是国内各团体之间的宿怨。你帮助我,我们将会征服宿怨;如果帮助它的话,你将会使我和你自己同归于尽。”

一个受折磨的、自身分裂的民族对此做出了明确的响应。他们的新长官积极、勇敢地进行了工作。他毫不迟疑地把西顿人关于并入山国的要求,加上他自己提岀的也把比加并入的要求,上报给君士坦丁堡。当然这两个要求都遭到批驳。体会到交通的重要,他开始修建一条大路把首都和毗邻的代尔·卡马尔同贝鲁特连接起来。这条公路在他的两个继任者领导之下得到了改善,它是用碎石、沙子和沥青为材料铺成的象发夹一祥弯弯曲曲地绕山而行的公路网中最早的一条。可是整个公路系统的干道是贝鲁特一一大马士革公路。以这条公路为起点,许多公路向南北伸展,这使山国成为西亚地区公路贯通得最好的国家。这条贯通于海岸与内地之间的干线竣工于年,它是一家法国公司花了五年工夫修建的。这个公司提供定时班车,每日两次,从两个终点城市对开,全长六十哩,行程十四小时。车辆开始出现了,不再全部靠骡子运输了。

在他的统治早期,杜德在阿拜创立了一所中学,这个学校现在还以他的名字命名。它得到徳鲁兹派宗教基金的支持。这所学校之所以特别值得注意,是因为它是整个土耳其省行政长官统治时期由省建立的唯一一所中学。所有其他学校都是由从事传教活动的教会或私人创办的。年的法令允许外国人保有财产,这有利于传教工作。学校增多了;大学成立了;印刷的书籍和报纸开始出现。正如后面将要讲到的,黎巴嫩获得了生气。但是,进步不总是直线上升的。大概由于上面来的压力,杜德在他任职期满前一年告退了。新长官命令加强对所有出版物的控制;密探的活动猖獗起来了。

以杜德帕夏为前导的八个历任行政长官,一个不如一个。大多数长官力求土耳其政府对他们的赏识,指望回国后能得到更高或有更多收益的职位,作为对自己的酬劳。和其他所有长官相比,也许只有第二个继任者鲁斯图姆帕夏(—年)才鼓起了较大的勇气并对人民的福利表示了较大的关怀。鲁斯图姆出身于意大利贵族,曾任土耳其驻圣彼得堡的大使,后来任驻伦敦大使。他反对马龙派传教士——杜德曾说服他们支持新秩序——的影响的不断扩大。随着马龙派封建体系的崩溃,教会长老们力图取而代之。鲁斯图姆根据法令条款,从帝国的国库中每年领取二万五千土耳其镑来弥补统治区的财政亏空。但后来他受到指示,不要再指望这种条款。这就需要减低官员薪金的50%,从而为他的继任者统治下的政府贪污受贿大开方便之门。甚至于继任长官本人也不是没有嫌疑的。当他死后在黎巴嫩举行葬仪那一天,一位诗人朗诵道:“你在墓石上掉下一文钱,我敢保证他会死而复生。”

手工劳动者和农民们特别感到经济困难。黎巴嫩人开始出国谋生,至今不停,这个问题在后面还要谈到。

纳翁帕夏当政(—年)第一年,开始兴建贝鲁特一大马士革一哈乌兰铁路,这条铁路也是一家法国公司承建的。它四年后完工,在交通方面打开了一个新局面。它是一条干线,其分支不仅使黎巴嫩和叙利亚相连接,而且还和土耳其.伊拉克、巴勒斯坦、埃及相连接,并由这些地方和世界的其它地区相连接。年伴随着青年土耳其党革命而发生的黎巴嫩动乱,是优素福法朗柯平庸的统治期间(—年)的大事。法朗柯是历届长官中第二任帕夏的儿子。他的继任者是历任长官的最后一人和第一任长官同属亚美尼亚籍,但很无能。他于年8月被免职,由一个土耳其人取而代之。

于是,山国黎巴嫩的省长官统治制告终。土耳其人开始直接统治,不过它只维持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便告垮台。

尽管省长官无能,对君士坦丁堡唯命是听,但由于本国居民的精力旺盛和虚心坦怀,山国黎巴嫩取得了奥斯曼帝国任何其他省分所没有达到的物质上和精神上的进步。在散布着小岩石的山坡上,按层次地排列着许多坪台以保持水土并作桑树园、葡萄园和其他果树园之用。这些园地环绕着山坡,看起来象空中花园一样。新住宅棋布在开垦区。一般认为山地比起邻近的沃土管理得较好,较繁荣也较太平。这可以从一句格言中看得岀来:“那些在黎巴嫩只有一个山羊围场的人才是幸福的。”

经济与文化进步的刺激因素来自西方。年的悲惨事件引起了信仰基督教的欧洲的关心,这种关心体现在许多慈善与教育机关上面。这些机关一旦建立起来,就永久维持下去。法国和其他国家天主教会设立的机关以充沛的精力重新开始工作。除了一个修女会于I年以前就在黎巴嫩进行活动以外,这时又增加了几个修女会。它们不仅在贝鲁特、西顿、提尔和扎勒等城市,而且还在象罕马那等乡村开设孤儿院和走读及住宿的女子学校。早在年,一个名为玛利亚并伪照法国某修女会的体制建立的本国修女会在比克菲耶出现,它开办了几所小学。同时耶稣会办的男童学校遍布山区,并不单纯设在象扎勒与杰津那样相当规模的市镇里。年,具有四十九年历史的加济尔神学院迁至贝鲁特,成为著名的圣约瑟大学的核心。八年后法国教育部为该校开办一个附设有药学系的医学院,批准按年给与补助金。后来又增设了工程、法律和牙医各科。这个大学以它的神学院和东方问题研究院著名于世。年创立的.至今仍被认为东方设备最完善的印刷厂之一,天主教印刷所,也并入该大学。虽然这个所的首要业务是印刷宗教书籍,但它对于传播关于阿拉伯历史、文学和文化知识,做出了无法估量的贡献。

黎巴嫩人对天主教传教士表示好感,也同样对新教传教士表示好感,虽然对后者所表示的好感在开始时并不那样热烈。I年10月英国的叙利亚教会开始活动,它在贝鲁特、扎勒、巴勒贝克、哈斯拜亚,甚至在小小的扎哈塔泉和更小的施姆兰办起男女学校。它在贝鲁特所办的女子师范学院一直不停地培养岀许多有声望的教师。在这一年结束以前,医院工作的普鲁士基督教女执事在西顿进行活动,不久她们的活动中心移到贝鲁特,参加普鲁士圣约翰医院的工作。医院是该地医院,后来附属于年成立的叙利亚新教医学院。这所新教学院就是现在的贝鲁特美国大学。它设有文理、医学、药学、护士、工程及农业等学院,被认为是一个最有影响的美国国外学术中心。它吸引了西亚和东非的学生,教授来自世界各国。它和法国人办的圣约瑟大学一道,负责向近东介绍并传播现代科学和学术研究。

叙利亚新教学院把教会的教育工作推向顶峰,六十多年之前教会就开始活动,并到黎巴嫩最僻远的地区去传教和办学,从南方的哈斯拜亚经西顿、阿拜和苏克·加尔卜扩展到北方的特里波利。其中一些学校现在还继续开办,有些学校如苏克·加尔卜的一所已交给本国人管理。这些学校每年向贝鲁特美国大学输送大量的新生。

在世界进入二十世纪之前三年,贝鲁特近郊阿斯夫里耶成为一所最早的精神病疗养院的院址。这所病院的开设归功于一位德国一瑞士的传教士,他负责布鲁曼那地方某教友会传道所的教务,该所设在一座耸立的小山上。在这之前,祈祷、护符、魔术、咒文或幽禁(有时使用锁链)是正统的驱邪祓魅治疗方法。马龙派教徒曾把他们的疯人送到卡的沙附近的加札耶深谷中一所静寂的修道院去,把患者禁闭在密室中,依靠修道士的祈祷来治疗。年另一个引人注目的机构,结核病疗养院出现在朱尼耶近郊的海滨。它的创办人是玛丽·艾蒂,她出生于西顿城里一个有名的美国传教士家庭。艾蒂医生据说是在奥斯曼帝国里第一个获得执照的女医师。这所疗养院后来迁到罕马那附近夏班尼耶一个松林遍布的山顶。这两所慈善机构,不仅是各该领域的先驱,而且至今还居于领导地位,其设备可能是最完善的。它们的管理权现在几乎完全操在本地人手里。

在十九世纪后半期,当黎巴嫩为外来的教员、传教士、医生、护士和技师们敞开大门的时候,它对一些有志气但并不以现有的薄弱资源和有限的机会为满足的本国人,却不给与出路。在一个农业生产赶不上妇女生育的小山国里,人口增加的压力在移民方面找到了出路。面临同一问题的其他民族会通过进一步降低已经够低的生活水平的办法去解决这个困难问题,但黎巴嫩人却不这样做。他们得自腓尼基祖先的向外移散的传统还没有丧失。

尼罗河流域是明显的首先吸引人的地方。在年被英国占领后的一个时期中,埃及还被认为是奥斯曼帝国的一个部分,它允许外来移民入境。在英国人的统治下,它提供了更广阔、更多的就业和做生意的场所,以及文化与文学活动更自由的气氛。受过欧洲教育的医生、药剂师、会计师和办事员特别吃香。贝鲁特的美国和法国两所大学以及以它们为榜样的一些学院能够满足埃及和苏丹政府中行政和军事的需要。但不仅是就业而已。在知识和文艺方面有抱负的人们开设他们自己的印刷所并创办了报纸和杂志。这类岀版物中创办较早和历史最悠久的,有《穆加塔姆报》、《金字塔报》、《文摘》和《新月》。它们的影响遍及整个阿拉伯世界并促进了阿拉伯文化的复兴。

继移居国外的黎巴嫩和叙利亚的知识分子之后,商人和实业家们也接踵而去。埃及有广大的和交通方便的市场,对于这些人说来,它实在是一块福地。至今还存在的一些大商店是他们活动的产物。据估计,到年叙利亚人和黎巴嫩人在埃及的财产占了埃及全国财产的十分之一。

其他的实业家进一步地去进行尝试。在马赛、巴黎、伦敦和曼彻斯特这些商业中心,他们设立了经纪处,满足贝鲁特商人对于棉布、羊毛和其他工业品以及机器等等的日益增长的需要。但是“金羊毛”却在更遥远的西方地平线上闪闪发光。十九世纪中叶,黎巴嫩人发现了新世界。年,一个来自坎夏拉(苏卫尔)的希腊天主教神甫来到美国,筹款修复他的毁于四十年代不幸事故的修道院。关于黎巴嫩人发现新世界的经过,比较详细的记载有比夏兰尼的故事。他是谢里玛的马龙教徒,在纽约一家神学院学习两年后于年死去,葬在布鲁克林。

黎巴嫩人不仅发现了美国,而且还把它推荐给其余的阿拉伯国家并向它输送了最大的一批移民。可是我们知道,在十八世纪,来自北非的阿拉伯穆斯林奴隶曾在美国市场出售,并且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客船名册中所载的奴隶姓名也表明他们是自“亚洲土耳其”来的。

千千万万卑贱的黎巴嫩人从农村被驱逐出去。他们作为无依无靠、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移民,经过长途的跋涉,移居到水土与气候不相同的城市里。这种故事成为黎巴嫩人传奇的一部分。许多民间传说的作家和文学家对他们所取得的成就曾大加渲染。但是许许多多的人在生存斗争中家破人亡的事实,在祖国家园却没有擅长口才和文笔敏捷的人给以记述,结果移民浪潮在年以后特别高涨了起来。

黎巴嫩人说有两个黎巴嫩:一个是常住国内的,一个是移居国外的。最近正在进行一种新运动,把国外黎巴嫩人现有的社团联合组成一个世界性组织。年世界黎巴嫩人联盟第一次会议在麻萨诸塞州的波斯顿举行,来自贝鲁特的外交和移民部部长出席了会议。

第一次世界大战及其余波堵住了来到美国的移民人流。美国国会在战时情绪的压力下通过了法律(—年),实行识字测验,规定一个入境的基数,并最后确定每一国家的移民限额。自年以来,纽约港自由女神不断向“贫穷、疲惫和无家可归的人们”播音,富有诗意地邀请他们进入“金门”现在却改变了语调。

黎巴嫩人不论走到哪里,总是带着他的烹调法、教堂和阿拉伯文印刷术,后者是在他的国家中培育和发展起来的。如同在开罗一样,在巴黎、伦敦、纽约、墨西哥城、圣保罗、里约热内卢和布宜诺斯艾利斯,阿拉伯文的报纸也创办起来了。纽约和圣保罗城里一些最早的阿文报纸至今还很流行。据年的调查,北美与中美的阿拉伯文定期刊物有一百零二种,其中报纸占七十一种;南美有一百六十六种,报纸占一百三十四种。黎巴嫩侨民中一些最富情感、最有创造性和最有影响的诗人和作家丰富了当今的阿拉伯世界。他们在思想和风格方面形成了一个新学派。新的比喻、新的表现方法和新的思想(这是更加重要的)对于因袭的、传统的和没有生气的遗产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以致引起了无止境的连锁反应。黎巴嫩侨民通过出版物、信件与回国探亲,向乡亲们提供了两大动力民主与民族主义。关于这二者我们将在后面详谈。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这种援助曾经使成千成万的人免于饥饿。后来在和年,侨民汇给慈善、宗教及教育机关的捐款级加上他们汇给自己亲友的款项,据报告各达一千八百万美元和二千二百万美元。尽管如此,在他们向外移散过程中,黎巴嫩移民总是比任何其他近东的人(包括犹太人在内)更易于和新同胞们结合在一起。

结语:

正是这种随着民族的迁移而产生的思想与习惯的传播,使民族的迁移成为所有国家各个时代的文明史中一种意义深长的现象。不过,侨民对国内黎巴嫩人所提供的物质贡献却来得更加显著。今日在黎巴嫩国内一千六百个居住区中,不论哪一个乡村或市镇无不排列着那些用国外侨民汇款兴建的一排排红瓦屋顶的住宅。拓荒者迷梦就是从速积蓄财富,然后回家从容享受。虽然早先的幻想破灭了,他们向国内亲友的汇款却没有完全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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