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治到乱的典型原本安定繁荣,后因这些弊端
常言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作为三洲五海枢纽的中东地区,在历史上就长期是战乱动荡之地,而盘踞于此地的国家政权,除伊朗之类的大国以外,很少能在旷日持久的乱局中独善其身。而像黎巴嫩之类的小国,就更难确保自身不被战火殃及。黎巴嫩曾是中东世俗化程度最高、对外经贸最开放、体制最为西化的阿拉伯国家。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如今它已经被战乱搞得元气大伤。
黎巴嫩位于地中海东岸,面积很小,但在历史上却是东西方交流的中转地之一。古典时代,腓尼基人在此定居,并发展出繁荣的航海商业文明。在历经波斯、马其顿、罗马、阿拉伯、十字军、马穆鲁克、奥斯曼等各类强权的统治后,这里又被工业化的西方列强所染指。一战结束时,随着奥斯曼帝国的崩溃,黎巴嫩沦为法国的“委任统治地”。说到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黎巴嫩历史发展的复杂性和多元性。
独特的地理位置,为黎巴嫩的对外交往提供极大便利,而复杂的历史发展,则让黎巴嫩形成多元的文化和宗教体系。中东以伊斯兰教为主流宗教,而黎巴嫩却有着大量的希腊东正教、亚美尼亚教会以及马龙派基督徒。与此同时,什叶派、德鲁兹派等派别在黎巴嫩也占有一席之地。而法国在20世纪初的“委任统治”,则又让黎巴嫩吸收大量的近代西方风俗。在此情况下,黎巴嫩的文化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受这些历史因素的影响,黎巴嫩在年建国后,仍推行世俗化、西化以及对外开放的政策。在文化上,黎巴嫩政府提倡穿西装、吃西餐,不青睐面纱、长袍等穆斯林装束。在制度上,黎巴嫩建立起类似于西方三权分立的政治体制,崇尚西式民主。而在对外政策上,黎巴嫩则继续维持同西方富裕国家的联系,不断从西方引进资金和技术,其上层以讲法语为荣,每年也有大量居民前往欧美务工或留学。
而世俗开放的政策,则进一步推进了黎巴嫩的经济增长。据估算,~年间,黎巴嫩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高达7%,其外贸、旅游和私营经济发展尤为迅速。年,黎巴嫩人均收入美元,人均产值美元,在阿拉伯国家中排行第7。在这一时期,黎巴嫩成为中东的“西方化橱窗”,每年接待的外国游客高达万人次。而其首都贝鲁特,则成为中东最重要的商贸和金融中心。
但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黎巴嫩虽然发展蒸蒸日上,但其内部的矛盾却不容忽视。原来,黎巴嫩当初在筹划建国时,面类着两大种方案选择。一种是仅包括基督教精英和部分穆斯林的“小黎巴嫩方案”;另一种则是包含基督徒和大多数穆斯林在内的“大黎巴嫩方案”。黎巴嫩领导层在反复斟酌后,选择后者,这就导致众多亲叙利亚的穆斯林群体被囊括在黎巴嫩国土内,从而为国家裂痕的产生埋下隐患。
由于国内族群教派的复杂性,黎巴嫩没有建立起强大的集权体制,反而推行较为松散的分权自治制度。年的《民族宪章》规定,黎巴嫩总统、总理、议长分别由马龙派基督徒、逊尼派和什叶派人士担任。黎巴嫩共有约18个教派,而黎政府则尽量让每个教派都拥有自己的席位。这种体制的弊端在于:当政局稳定的时候,大家有钱一起赚,尚能精诚团结;而一旦政局混乱,大家很容易心怀异志,继而分道扬镳。
年,黎巴嫩政坛就发生过较大的危机,这次危机虽然最终被开明的领导所化解,但黎巴嫩内部的弊端和矛盾仍没有消失。60年代,黎巴嫩虽然国内安定繁荣,但其周边环境却日渐恶劣。随着巴以冲突的加剧,以及中东战争的不断发生,以色列、叙利亚、巴解组织都欲将触角延伸到黎巴嫩境内。而黎巴嫩由于国力弱小,也不得不在对外问题上妥协。因此,黎巴嫩接收大量巴勒斯坦难民,并允许巴解武装进驻休整。
结果,这些“外来户”的进入,也直接将中东战火带到了境内。首先是以色列以“剿灭巴解武装”的名义,对黎巴嫩境内目标进行打击。其次,叙利亚等阿拉伯国家为遏制以色列的威胁,也将军事势力延伸到黎巴嫩国内。最后,大量巴勒斯坦人的涌入,尤其是巴解武装的进驻,使得基督徒和穆斯林之间的关系急剧恶化。所以到70年代中期,黎巴嫩国内秩序已被外来势力撕裂,其国家已经处在战乱的边缘。
年,巴解武装和基督教民兵发生冲突,继而引发了黎巴嫩长达15年的战乱。战争期间,黎巴嫩各派纷纷建立武装部队,割据一方,把国家弄得支离破碎。与此同时,以色列、叙利亚也趁机将军队开进黎巴嫩,让黎巴嫩国土沦为中东战争的一个战场。但这还不算完,年以后,随着伊朗的政权更迭,新生的伊朗伊斯兰政府也在黎境内组建真主党武装,参与黎巴嫩博弈。由此,黎巴嫩备受战火摧残。
战争期间,黎巴嫩至少有15万人遇难,20万人受伤,约90万人(战前人口的五分之一)流离失所。与此同时,黎巴嫩境内的外国企业纷纷撤出,外国投资不敢进驻,黎巴嫩的经济一落千丈。后直到90年代,黎巴嫩各派才在国际社会的斡旋下实现暂时的和解。但到这个时候,黎巴嫩已经沦为了一个民穷财尽、人心不齐、政权松散的烂摊子,曾经“中东金融中心”的荣誉称号,也逐渐被卡塔尔、迪拜等新秀夺走。
去年贝鲁特发生爆炸事件后,法国总统马克龙前往黎巴嫩访问。令人吃惊的是,当马克龙抵达后,许多黎巴嫩人居然声称“黎巴嫩是法兰西的儿子”,更有人呼吁“法国接管黎巴嫩”。由此可见,由于昔日战争的破坏,族群派系的离心,以及其政府的低效暗弱,不少黎巴嫩人对国家的前途也失去信心。进而推断,黎巴嫩的国家认同建设,依然有很多艰巨的任务要做。
参考资料:《中东国家通史:叙利亚和黎巴嫩卷》、《中东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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