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黎巴嫩碎片澎湃新闻
“在贝鲁特,存在到毁灭只需要一秒钟。”经历过15年内战的祖母曾经告诉巴希尔·拉的这则“真理”,在战争结束的30年后再次应验了。
上个世纪80年代的黎巴嫩首都贝鲁特被当时许多战地记者认为是“地球上最荒诞的地方”:乐观的人们谈论暴力的方式如同谈论天气,热情的派对晚宴永远少不了枪炮的奏鸣。而一个月前的傍晚,地中海岸的一声巨响再次冲击着贝鲁特人的内心防线,那是巴希尔这样的“战后一代”从未经历过的毁灭。
8月4日发生的贝鲁特港口大爆炸为这个城市留下了一道巨大创口。面向大海的码头上炸出了一个13米深的大窟窿,港口高耸的谷仓被拦腰炸毁,散落的黄色玉米粒堆积成山,同焦土一起把蔚蓝的海滨染成了褐色。在这场灾难中,至少人死亡,超人受伤,3人失踪,方圆两公里内的建筑不同程度受损,30万民众无家可归,直接损失达30至50亿美元。
更大的顽疾在废墟与焦土的创口之下被揭露——政府机构的腐败与失能、宗派政治的撕裂与固化、抗议民众的愤怒与无奈……
贝鲁特爆炸现场优渥的地理位置让贝鲁特千百年来都是地中海东岸重要的商贸关节点,但也仅限于商贸,贝鲁特没能像大马士革或巴格达那样,孕育出雄踞一方的帝国。被委任统治下的仓促“建国”、“宗教博物馆”式的人口结构,“先天不足”的黎巴嫩缺失了关于“国家”的集体记忆,徒留破碎的宗派与族裔身份认知。而政府的制度性腐败失能、地区内外政治势力的角斗纵横,让这个国家的“后天”也难逃悲剧宿命。大爆炸已过去一个月,“蘑菇云”留下的漫天焦土气息终究会散去,黎巴嫩人的灾后重建,以及对真相的追问与追责正在继续。而就在3天之前的9月1日,恰逢现代黎巴嫩的前身——“大黎巴嫩国”建立周年,蔚蓝海岸边的破壁残垣似乎昭示着黎巴嫩人的“现代国家”构建之路仍漫漫。
两个时间点的微妙重合,让一些黎巴嫩人感到,在这片以坚韧雪松为标志的土地上,他们作为一个“国家”的实验已经失败了。但也有人看到,毁灭过后是新生的希望,爆炸过后更多黎巴嫩人把“改变”作为共识,在黎巴嫩一直都稀缺的“国家”意识在百年之后开始变得强烈起来。
下一个百年,黎巴嫩能否摆脱破碎而悲剧的宿命?
灾难
年8月4日下午5点半,瑜伽教练巴希尔·拉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开始在自己位于贝鲁特蒙诺街(RueMonnot)的公寓里为学员们上课。这条鹅卵石铺成的单行道位于繁华的贝鲁特中央区东侧,步行十几分钟就能抵达贝鲁特海港。
坐落在闹市一隅的二楼,巴希尔的公寓被印花地砖、扎染花布和层层叠叠的艺术品装饰得颇具东方风情,屋里熏香与音乐缭绕,意在让人获得内心平和。
直到那个傍晚,巴希尔的课堂不再平静。他向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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